民調一致顯示,日本人對代表保守派的高市支持度相當高,不遜於歷任男首相。她還爭取到自民黨傳統票倉以外的年輕人支持。
日本新首相高市早苗打破日本政壇玻璃天花板,成為首名女首相,但圍繞她外交表現的爭論顯示,天花板雖破,但性別歧視與成見這張無形的網仍在。
三度挑戰終如願當選自民黨總裁的高市早苗,經一番周折,尋得新盟黨助她問鼎首相之位後,立刻被推上外交大舞台。上任僅11天,她就出席亞細安峰會與系列會議、亞太經合峰會,並一口氣與日本外交工作中最重要的三國首腦會談,即美國總統川普、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及韓國總統李在明。
雖然高市在這些場合的發言並未特別亮眼,也未行差踏錯,可還是遭嚴苛批評,只因她和外國領導人的互動被指過於親切,被罵諂媚。高市遭議論的舉止包括,坐著椅子滑向印度尼西亞總統普拉博沃攀談、接受東帝汶總理古斯芒屈膝吻手,以及談話時手搭智利總統博里奇肩膀。不過,燃爆輿論場的要屬日美元首峰會期間,她挽著川普的胳膊下樓梯、與川普共乘直升機時開心合照、在演講台上讓川普搭肩膀,還興奮地揮拳蹦了起來。
日本共產黨前女議員池內沙織毫不客氣地在社媒怒罵高市「像是川普的小三」,被人摟著還要面帶燦爛笑容。日本女歌手柴田淳也發貼文諷刺高市「向男人百般獻媚」「能利用的都利用個遍」。還有網民挖出她10年前上電視台元旦節目高歌的視頻,意在羞辱。
日前在飯局上,一名長期關注日本政治的男子問我:「你有看到她在川普身邊蹦蹦跳跳像個小迷妹嗎?日本人肯定覺得顏面掃地,很丟臉……自民黨竟選出個女人,真讓我大跌眼鏡。」
試問如果美國總統在介紹你時,友善地把手搭到肩上,將你拉近,你是微笑以對,還是怒目瞪眼?碰上熱情的東帝汶總理屈膝吻手,你難道把手抽開?細想每一個情景,高市舉止無錯,她的原罪難道是笑得太燦爛?
高市在外交場上經驗尚淺,還未學會採取主動控制場面,免得自己陷入尷尬,但舉止也不至於失大體。如果高市是男子,與別國領導人勾肩搭背、開心合照,可能還要被傳為佳話。
高市顯然努力要拉近與各國領導人的關係,尤其是川普。面對不按常理出牌、看重個人交情的川普,想方設法逢迎,至少不落入他的黑名單,未必光彩,卻是許多領導人的無奈之策。北約秘書長呂特把川普比作威聲嚇阻以色列與伊朗打架的「爹地」,以及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二訪白宮會見川普時,短短開場白就連聲道謝八次,無不是為了討好。
批評高市者拿著對日本政治人物舊有形象的標尺來衡量她,但日本大眾評選領導人的標準已悄然改變。各大日本媒體,包括政治立場偏左的《朝日新聞》,頻密的民調一致顯示,日本人對代表保守派的高市支持度相當高,不遜於歷任男首相。她還爭取到自民黨傳統票倉以外的年輕人支持。
儘管上周在國會答詢時的發言引起中日外交風波,包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與石破茂也婉轉或直接表示不認同,日本時事通信社11月13日發布的最新民調顯示,她的支持率仍是歷任首相中的第二高。

燃爆輿論場的要屬日美元首峰會期間,她挽著川普的胳膊下樓梯、與川普共乘直升機時開心合照、在演講台上讓川普搭肩膀,還興奮地揮拳蹦了起來。 (法新社)
在自民黨總裁選舉前,與日本籍同窗在東京會面,她告知已和丈夫離婚,為的竟只是實踐性別平等,讓一對子女能分別隨她和丈夫的姓,但一家人仍在一起,夫妻依然恩愛。在日本,家庭成員必須共用一個姓,女子婚後多隨夫姓。
同窗與丈夫自小留學英美,思想前衛,未必能代表大多數日本人。高市在女權問題上立場保守,同窗並不指望她能推動夫妻分姓,但願意給女首相一個機會,因為對日本年輕人而言,這至少意味著舊制度動搖了,不論改變是多麼微小。
父權制在日本根深蒂固,固然仍有部分人難以接受女首相,但認為日本社會普遍無法接受女領導人,更別說曾在台上唱唱跳跳之人的觀點,未必跟得上時代。與其單憑外交互動評判女首相是否稱職,不如多關注她接下來的政策和執行力,那會是更公平的一把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