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轉載自:留學生日報(ID:collegedaily)
2019年9月19日,陳勤從Facebook加州總部的樓頂一躍而下。他本應是「別人的孩子」的終極範本,卻在38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…
38歲,福建高考狀元、浙大優等生、南加大全獎博士、Facebook工程師、年薪22萬美元——這串耀眼的履歷背後,卻是一場沉默的失聲:2019年9月19日,陳勤從Facebook加州總部的樓頂一躍而下,當場身亡。
在那間他曾為之加班無數夜的辦公室里,留下了一封未發出的郵件草稿:「爸媽,我讓你們失望了。」


從「狀元」到「背鍋俠」
完美模板下的海外職場困境
陳勤,1981年出生於福建農村。
1999年,他以全省理科狀元的優異成績考入浙江大學。2002年,憑藉南加州大學的全額獎學金,他遠赴美國深造,僅用三年時間就取得了計算機博士學位。
2005年博士畢業後,他順利加入Facebook,年薪高達22萬美元。

回顧陳勤的成長軌跡,他無疑是許多家長眼中的「寒門貴子」,也是眾多留學生心中的「終極模板」——憑藉才智與勤奮改變命運,最終站上全球頂尖的職業平台。
然而在現實的職場環境中,他不過是龐大績效系統中的一個普通ID,一名被評價為「不善溝通、需要改進」的華人工程師。
陳勤的印度裔上司常將棘手項目分配給他,卻在評審時刻意壓低評分。
2019年,陳勤因負責的廣告系統出現重大故障,被列入PIP(績效改進計劃)。在矽谷,這幾乎等同於收到「預備解僱」的通知。
儘管事故的根源在於需求文檔混亂、職責分工不明,陳勤仍被默認為事故的「背鍋者」。
他曾向經理申請調崗,經理口頭應允,卻拒絕簽字確認;他也嘗試內部轉組,卻因系統限制未能成功。那個「績效失敗者」的標籤,如同無法抹去的水印,牢牢印在他的職業身份上。
更令他窒息的是現實壓力:因為工作簽證限制,失業後他只有60天時間尋找新工作,否則就必須離開美國。而競業協議又規定,他在離職後半年內不得從事同類工作。
這意味著他不僅失業,還被鎖死了出路。

悲劇發生當天,陳勤與上司發生了激烈爭吵。監控錄像顯示,他衝出辦公室時臉色慘白。一小時後,他出現在公司頂樓。
警方後來在他的工位上發現了一張寫有「不公平」字樣的紙條,而他的電腦屏幕上,停留著一封未發送的郵件草稿,上面寫著:「爸媽,我讓你們失望了。」

無形的枷鎖:
簽證、財務與職場的三重困局
這場悲劇不僅僅是個體抗壓能力的崩潰,而是一個高度制度化的「多重鎖鏈」。
第一個便是簽證鎖鏈:H-1B身份使他必須在極短時間內找到新僱主,否則將被遣返。
第二個是財務鎖鏈:兩套在加州的房貸、每月還款壓力,令他無法「裸辭」。
第三個則是職場鎖鏈:PIP標籤+競業協議,將他從Facebook之外的出路一併堵死。

他不是不努力,相反,他「太努力了」——習慣加班到深夜,周末仍在改代碼,優化演算法;卻因為沉默、內斂、不善權謀,被貼上「不合群」的標籤,功勞歸於團隊,黑鍋卻由他一人承擔。
Facebook內部數據顯示,華人技術員工佔比高達15%,但在高層管理崗位上,不足2%。
這不是個例,而是「系統性看不見」:在話語權稀缺、晉陞路徑不清的文化環境中,太多華人工程師被困在「高薪但無權」的崗位中。
他們不抱怨,不內卷,不逃跑,默默忍耐,拚命刷存在感——但一旦陷入制度性危機,就像懸在系統邊緣的玻璃人,沒人伸手。
陳勤的死,在華人工程師圈裡炸響。有人在總部門前擺上38朵白菊,寫下:「他沒有輸給自己,而是輸給了系統。」

陳勤去世後,其父母將Facebook告上法庭,指控其「縱容職場霸凌」。但案件因「證據不足」被駁回,公司最終以200萬美元賠償達成和解,但要求家屬簽署保密協議。
從山村走到矽谷、用20年翻越階層,卻用3秒墜落結束。更令人唏噓的是:陳勤的故事並非個例。
2021年,亞馬遜華裔工程師張一自殺;2023年,谷歌印度裔員工蘇雷什跳樓;他們有著類似的履歷、相似的掙扎——被高壓績效制度和身份焦慮聯合碾壓。
在許多留學生與父母眼中,「只要努力夠、學校好、平台大」,未來人生就能一路綠燈開掛。但現實是:當這些「別人家的孩子」在系統齒輪下奔跑,任何一次微小失誤、任何一次資源博弈失敗,就足以讓人墜入深淵。
如果說拼盡全力送孩子去美國,是希望他們「有選擇」,那麼為什麼,最後留給他們的卻只剩「不能失敗」?

人生的價值不在於永遠登頂
允許失敗,擁抱重啟
海外華人與留學生所面臨的壓力,往往是複雜而多重的。文化隔閡、身份焦慮、職業瓶頸、家庭期望……這些無形的負擔,常被「高薪」「精英」的光環所掩蓋,卻真實地壓在每一個異鄉人的肩上。
社交媒體上,我們不時聽到類似的聲音——它們不是孤例,而是一種群體的共鳴。
在這樣的環境中,建立自己的支持系統至關重要。無論是尋找可信賴的同事朋友,加入能彼此理解的華人社群,還是在必要時尋求心理幫助,都是構築情感緩衝的方式。
請記住,表達脆弱不是失敗,而是一種自我保護。
此外,我們也需要在既定軌跡之外,為自己開闢一方空間。
發展工作之外的身份認同,培養與職業無關的興趣愛好,保持與國內家人的真實溝通——不只報喜,也敢報憂,允許自己展現完整的情緒與生活。這些看似微小的行動,恰恰是在異質文化中保持精神獨立的重要方式。
或許,我們該重新思考「成功」的定義。它不應只是一個終點,而可以是一段容納喘息、允許失敗、接受轉向、擁抱重啟的旅程。
從這個意義上說,每一個在異國他鄉認真生活的你,無論此刻是否光鮮,是否偶爾軟弱,其實都已走在了屬於自己的成功道路上——人生的意義不在於永遠登頂,更要有擁抱重啟的勇氣。